听筒里的等待音,漫长得像是在丈量他正飞速流逝的生命。
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狂乱的撞击声。
白羽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另一只手里,那封皱褶的信几乎要被他的汗水浸透。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能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着让他挂断,让他继续躲藏,让他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静假象。
但另一个更响亮、更绝望的声音在咆哮——不能再失去他了。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漫长的等待逼疯,准备挂断电话冲出去漫无目的地寻找时——
“嘟”声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有说话。
只有轻微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夜晚的凉意,也带着一丝……等待的静默。
白玉在等。
等他开口。
白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干涩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在内心排练过无数次、汹涌澎湃的言语,此刻都卡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片空白。
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递到另一边。
寂静在两端蔓延。
沉重得令人窒息。
“……哥?”
终于,白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残留的鼻音。
他刚才……哭过吗?
这个猜测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白羽的心脏,带来了尖锐的刺痛,却也奇异地刺破了他喉间的阻滞。
“……”他张了张嘴,一个破碎的音节终于挤了出来,沙哑得不成样子,“……在哪?”
没有称呼,没有铺垫,只有这两个字,承载了他所有濒临崩溃的焦虑和寻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背景里似乎有轻微的风声。
“在……操场看台。”白玉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疲惫,“最高的那层。”
“等我。”
几乎没有思考,这两个字就脱口而出。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急切。
说完,他甚至不等白玉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怕再多一秒,自己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将手机和那封皱巴巴的信胡乱塞进口袋,白羽几乎是冲出了宿舍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跑得很快,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慌乱。
夜晚的冷风迎面扑来,吹打在他滚烫的脸上,却无法冷却他体内奔流的灼热。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
找到他。
见到他。
把一切……都说出来。
穿过昏暗的林荫道,绕过寂静的教学楼,空旷的操场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看台在夜色中投下大片的、沉默的阴影。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那高高的、冰冷的水泥台阶,步伐仓促而凌乱,好几次险些绊倒。
越高,风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