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扈皇城
范清明看着许期脖子上的掐痕,“来人,赐座。那群人真是无孔不钻,小白,这几天有好些了吗?”
许期起身,坐到一边,面上没什么波澜,“好多了,谢谢陛下关心。”
“下次可要小心些了,多带些人过去。”
“这次确实是意外,臣民猜测到会乱起来的,但没猜到有人已经盯上臣民了,当时他们是想用迷药的,我闻到了一点就屏了呼吸,但不小心还是被袭击了。”
范清明听下面人说了大部分的事,但许期的人赶过去之前,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靠猜测,猜测各有各的,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个结果,是人之常情也是意料之中,没再提许期的事,两人谈了会正事。
谈完,范清明起身到一边墙上按了一下什么,墙向两边移动,露出里面的密室,范清明回头,“今日教你另外一种易容技巧如何?”
许期沉默一瞬,点头应下,墙都打开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而且范清明看上去是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许期摸了摸脸,莫非,自己的脸色如此差?
两人进了密室,许期已经进来过很多次了,还是忍不住感慨一整个房间的瓶瓶罐罐,还有面前墙上的一面面镜子。
在镜子里和范清明对视上,范清明只要进了这个房间,和他在外面所见到的都不一样,整个人都似乎带上了神采,慢慢地他也知道了,易容真的是范清明的喜好,从皇子到皇帝,一直保持下来的热爱。
许期自觉走到范清明旁边的椅子坐下,范清明抬起许期的脸,另一只手点了一下许期的右边眉眼处,“你这个位置,但凡是入门级别的易容师一看就能看出来你做了易容,这几天状态不怎么好吧,不然凭你自己之前掌握的加上我后面教给你的,肯定不会就这么出来。”
范清明在许期眉眼处补了几下,顺眼了很多,这么多次了,还是要感慨,老天不仅给了许期智慧能力,还给他一张靠外貌就能生存下来的脸,这张脸,他愿意花钱留着许期来研究易容的。
许期低眉,“可能是这几天,有点逆反心理,不怎么想顶着这副容貌。”
范清明的手一顿,继续将药水涂在许期脸上,慢慢露出许期真正的容貌,他挺能理解的,也知道许期不过随口一说。
就像他自己,有时候也不想坐在皇位上,只想待在他的易容秘密地,但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他不坐在皇位上,就再也没法安心的做易容了。很多事可能不是他坦然接受的,但他成长以来,慢慢学着接受,到后面的能很快接受,很多事他都不怎么放到心上了。
到最后,只有易容能一直待在他的心里。皇位不过也是维持他这个爱好的筹码,从小到大的好友也罢,难过一会也就不在意了,他也知道在其位谋其职,所以皇帝他在好好做,易容术有精力有时间就来他的秘密地待一会。
难免还是想劝一句许期,让他去想一些高兴的事或者去做些喜欢的事,可这些话讲给许期,不像是安慰更像是戳他的心,在边扈,他知道的,似乎能令许期高兴起来的事,也就只有复仇了,看着镜子里沉思的人,范清明在心里叹气,比他难的人太多了。
“那就换副容貌,就以我今天要教你的这个来易。”
“嗯。”许期看着镜子里范清明的手法,暂时忘记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记起了手法。
等到一张很精致的面容出现在镜子中,范清明松开许期,后退了一步,“嗯,不错,果然,你的身姿,配上什么脸都很适合。”
许期抬手抵唇,咳了一声,“陛下,这副容貌太,精致了,不太适合我。”不止是精致,已经能和南风馆的那些小馆去比了,如果带着这副容貌站在其中,小馆可能都要落于下风,白里透净,眼角落着一颗泪痣,惹人疼爱的同时也透着一抹坚毅,更是能拉扯人心。
说是没有被世道污染的年轻书生或者是家道落败出来找生计的小公子都挺合适的,许期挺立的身姿没有和这副容貌有一点不恰,更显其沾淤泥而不染,可怜又坚毅。
范清明却是很满意,“怎么就不适合你了,哪哪都挺合适的,我画的这张脸,可是拿出来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本事,男女老少皆可通吃,我听闻小白有个要哄的小徒弟,你顶着这张脸去,就算他不是个看脸的,我也能保证,肯定很好哄。”
看到许期耳尖染上一点红,范清明浅笑,“真的有个小徒弟要哄?”范清明没有特意去打听许期以前的事,一是因为不在意,二是确实没时间,自从杜朝华造反后,朝堂上下他是真的很忙,忙的像是回到了他争取皇位的时候。
许期低眉,耳尖也褪了红,拿起药水往脸上涂抹,“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范清明坐到一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许期擦去易容,而后自己往脸上易容,是他刚刚的手法,范清明又指点了几句。
最后,许期之前易容的容貌显在他的脸上,范清明可惜,不是就不是吧,许期是真的挺有天赋的,他只演示了一次,差不多就已经学会了。
许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虽然不太想顶着,但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也快习惯了,换过很多种容貌,但这张脸是相对用的最久的了。”总不能到最后,他原本的面容不太习惯,连易容的脸,也没有一张习惯的。
范清明点头,“等到成功了,无论是你原本的面容,还是其他的,都随你挑选,到时候我的技艺肯定也越发精湛了,有机会,我替画你一张更,精致的脸。”
许期沉默,没点头也没摇头,其实也不必。
范清明手落到其中一个药瓶上,“用不用我给你遮掩一下脖间的掐痕?”
“不用了陛下,这几天涂着药,想让它在这几天好起来。”如果年年真的过来了,怕是看不得他被掐成这样。
但当时,他是真的没了力气去对抗,身心俱疼。
想毁了自己。
许家上上下下,怎么就他还活着,活成这样,让灭家之人,如此侮辱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