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6月15日,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
梅雨季的细雨如丝,缠绕着解剖学教室的百叶窗。陈生穿着藏青色哔叽西装,指尖摩挲着怀表链上的樱花吊坠——与苏瑶的银镯共振时,吊坠内侧的磷粉会发出幽蓝微光。他身后的赵刚扮成医学院助理,白大褂下藏着毛瑟c96手枪,枪管刻着“昭和十二年”字样,那是从满洲关东军仓库缴获的战利品。
“解剖课即将开始。”
讲台上传来清冷的女声。佐藤樱子穿着墨绿呢子裙,领口别着八瓣樱花胸针,乌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镜片后的瞳孔泛着琥珀色光泽。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樱花病毒病理切片分析”,粉笔灰落在袖口,露出腕间与苏瑶同款的银镯,编号“000”用紫漆描边。
陈生注意到教室后排的女学生中,有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樱花图腾,她耳后有块暗红色胎记——与奉天站的黄包车夫
identical。赵刚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暗语说:“第七排左三,南部十四式手枪藏在帆布书包侧袋。”
解剖台被白布覆盖,佐藤樱子掀开布角时,陈生瞳孔骤缩——台上躺着的竟是在满洲仓库“炸死”的夜莺克隆体001-3号,后颈铜项圈刻着新编号“008”。她左脸的八瓣胎记已被植皮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与苏瑶相似的三瓣樱花印记。
“诸位请看,”佐藤樱子用镊子夹起一片淡粉色组织,“这是植入实验体第三胸椎的芯片,采用德国最新氰化物涂层技术。”她突然看向陈生,“这位支那学生,你似乎对芯片构造很感兴趣?”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窃笑。陈生起身,用流利的日语回答:“听说这种芯片能通过脑电波控制实验体,松本教授在满洲育幼院的研究,是否与‘樱花幼苗计划’有关?”
笑声戛然而止。佐藤樱子的镜片闪过寒光,指尖在解剖台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那是关东军特有的警报信号。戴圆框眼镜的姑娘突然起身,书包带勾住解剖台,玻璃瓶摔碎声中,她抽出南部十四式手枪指向陈生。
赵刚的毛瑟枪已先一步顶住她眉心:“别动,002-5号。”他扯下姑娘的围巾,后颈“002-5”的编号与满洲仓库的克隆人如出一辙,“佐藤教授的克隆军团,看来需要好好管教。”
教室后方的暗门突然打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卫兵冲进来,枪口却在看清佐藤樱子的手势后垂下。她摘下眼镜,露出左眼尾的樱花刺青:“陈先生果然来了。我很好奇,红玫瑰在满洲仓库自爆前,有没有告诉你‘樱花根系’的真正秘密?”
陈生摸出钢笔,磷粉在黑板上画出满洲地下水系图:“病毒通过克隆体的血液扩散,每个节点都有备用根系。但您漏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转向苏瑶,后者不知何时已换上医学院女生制服,淡紫围巾遮住后颈胎记,“双生共振需要互为镜像的基因,而我和苏小姐的吊坠与银镯,正是您母亲留给我们的礼物。”
佐藤樱子的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你怎么会知道...”
“松本清子博士,”苏瑶解开围巾,露出与佐藤樱子
identical
的三瓣樱花胎记,“1910年您在东京出生时,母亲为双胞胎女儿准备了成对的银饰。可惜您被父亲抱去关东军医院,而我被送到上海教会孤儿院。”她举起银镯,内侧刻着的“樱”与陈生吊坠的“雪”终于完整,“我们才是真正的双生女,而夜莺她们,不过是您用我们的基因制造的克隆体。”
惊雷般的沉默。卫兵们面面相觑,佐藤樱子突然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病态的颤抖:“原来红玫瑰把我的身世告诉了你们。没错,我和你是同卵双生,但母亲在产后大出血而死,父亲用她的子宫培育出第一批克隆体——包括红玫瑰。”她走向解剖台,指尖抚过008号的脸颊,“你们以为红玫瑰是正义的化身?她不过是我培养的病毒容器,脖子上的伤疤是植入芯片时留下的,而那颗所谓的‘克隆心脏’,根本就是她自己的。”
苏瑶感到一阵眩晕。陈生扶住她的腰,触到她腰间的皮质药袋——里面装着从满洲老人那里得到的绿色药剂,此刻正隔着帆布抵着他的掌心,像块即将融化的冰。赵刚突然用枪管敲了敲解剖台:“别废话了,带我们去地下实验室。”
佐藤樱子挑眉:“赵副官果然还是这么急躁。当年你在满洲宪兵队卧底时,我就好奇——你每次给红玫瑰传递情报,为什么总要在樱花树下停留三分钟?”她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照片,“是为了这个吗?”
照片里,年轻的红玫瑰抱着个婴儿站在育幼院樱花树下,赵刚穿着宪兵队制服站在她身后,右手虚扶着婴儿襁褓。陈生注意到婴儿左腕的银镯刻着“017”——正是夜莺提到的那个被做成樱花标本的男孩。
“017号是我的儿子。”赵刚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你杀了他,又用他的骨头做煤油灯罩。”
“不,他还活着。”佐藤樱子轻描淡写地说,“每个实验体都有七份备份,017号的克隆体正在地下实验室进行病毒适配。赵副官想看看他吗?”
她转身走向暗门,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陈生向苏瑶使眼色,后者悄悄将磷粉撒在门框上——这是他们与“夜枭”约定的信号。三人跟着佐藤樱子走进旋转楼梯,潮湿的霉味中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墙壁上每隔五步就嵌着樱花形壁灯,灯光是诡异的粉紫色。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门口,两名卫兵对佐藤樱子鞠躬:“少佐,东京宪兵队的‘紫丁香’小姐正在等候。”
门内传来优雅的女声:“佐藤教授让我等得太久了。”
陈生瞳孔骤缩。坐在实验台前的女人穿着月白色和服,腰带上绣着夜露下的樱花,正是他们在上海百乐门见过的歌女“紫丁香”,她曾在日军高官的酒会上演唱《樱花落》,而现在,她手中把玩着的,竟是赵刚丢失的那枚宪兵队徽章。
“紫丁香小姐是我们在支那情报网的重要节点。”佐藤樱子示意卫兵退下,“她的真实身份是...赵副官,你猜猜看?”
“她是红玫瑰的克隆体002-1号。”陈生直视紫丁香的眼睛,“杭州事变时,真正的红玫瑰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是您培养的第二代替身。”
紫丁香轻笑,和服袖口滑下,露出与红玫瑰
identical
的伤疤——只是伤疤边缘有缝合痕迹。她从发髻取下玉簪,簪头竟是颗微型摄像头:“陈先生果然敏锐。不过您说错了,我是红玫瑰的第五代克隆体,而真正的她...”她指向实验台后的冷藏柜,“在那里。”
冷藏柜玻璃上凝结着白雾,陈生擦开雾气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里面躺着的红玫瑰遗体穿着护士服,左脸的伤疤新鲜如昨,而她手中紧握着的,是半枚樱花吊坠,与他口袋里的那枚拼在一起,竟组成了佐藤家族的八瓣家纹。
“这是三个月前在南京雨花台找到的。”佐藤樱子打开冷藏柜,红玫瑰的头发上还沾着雨花石碎屑,“她试图用自己的血液污染秦淮河,却被紫丁香小姐阻止了。”她突然抓起红玫瑰的手腕,翻开掌心,“看,这是‘樱花根系’的启动密钥,只有初代实验体的鲜血才能激活。”
苏瑶感到后颈的银镯发烫,与陈生的吊坠产生强烈共振。紫丁香突然抽出和服内的短刀,刀刃泛着樱花粉色——那是用病毒淬炼的剧毒武器。赵刚的毛瑟枪已对准佐藤樱子眉心,却听见身后传来子弹上膛声,戴圆框眼镜的克隆人不知何时已堵住退路。
“现在,该谈谈交易了。”佐藤樱子按下实验台上的按钮,天花板缓缓打开,露出上方的解剖学教室——透过玻璃地板,他们能清楚看见学生们在解剖008号的尸体,“陈先生帮我完成最后一项实验,我就放你们去见‘017号’。苏小姐,您应该很想知道,当年母亲为什么选择抛弃您吧?”
苏瑶攥紧银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陈生突然按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记得满洲老人给的药剂吗?它能暂时压制病毒,但副作用是...会让克隆体的基因产生排斥反应。”他转向佐藤樱子,“我们可以配合实验,但需要先确认017号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