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合成音!\"赵德昌额头的汗滴砸在唐装上,\"顾昭联合苏小姐造假!\"
\"赵老板记性差了?\"苏绾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
顾昭这才注意到她坐在第三排,黑色西装裙上别着云起拍卖的银质胸针,\"三年前有位老匠人举报您制假,说听见'赵家贼子'的骂声。
当时您花两百万压下案子,可报案记录还在云起的档案库。\"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扫描件的放大图,\"举报人署名周文远。\"
顾昭感觉喉咙发紧。
他终于想起师父书房那张合影——穿靛蓝大褂的男人怀里抱着个青花茶盏,旁边旗袍女人胸前的银胸针,和苏绾别着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他翻开自己带来的木匣,里面是一沓收购记录,\"赵老板近三年在潘家园收的'老瓷片',九成五来自同一家景德镇作坊。
他们的电窑温度记录,我托朋友调出来了。\"
陈伯年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抓起赵德昌的瓷片狠狠摔在地上,碎瓷飞溅中吼道:\"查!
协会立刻成立调查组!\"
赵德昌踉跄着撞翻椅子。
他瞪着顾昭的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嘴唇哆嗦着说\"你等着\",却在碰到苏绾的目光时猛地缩了缩脖子,跌跌撞撞往门外跑。
散场时已近黄昏。
顾昭站在协会门口的银杏树下,看着满地碎瓷被保洁扫进簸箕,周文远的残片在他掌心温温的,像老人拍了拍他手背。
\"小顾。\"
林婆婆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她还是背着竹篮,艾草香混着银杏叶的苦甜,\"你师父走前托我给的。\"她摊开皱巴巴的红布,里面躺着枚青铜牌,\"玉衡\"二字被磨得发亮,背面刻着\"守灵之责,非一人之力可承\",笔画里还嵌着没擦净的铜锈。
顾昭的手指抚过\"玉衡\"二字,突然想起师父常说\"玉衡者,北斗之枢\"。
他握紧铜牌,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古物轻吟——那是师父留下的,未说尽的话。
回到玉衡轩时,阿木正蹲在工作台前擦铜锁。
锁身锈迹斑斑,锁孔里塞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顾昭盯着它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三天前苏绾说的\"有些秘密该曝光了\"。
他伸手摸向铜锁,锈屑簌簌落在台布上,露出锁身隐约的云雷纹——那是宋代官造锁具的典型纹饰。
晚风掀起《守灵人秘录》残页,某一页上的字迹被吹得翻卷:\"点化者承愿,守灵人镇凶...\"
顾昭把铜锁轻轻放在周文远的残片旁。
月光透过漏雨的瓦缝落下来,照得锁身某处突然闪过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锈迹里,缓缓醒过来。